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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济巷子深

不济巷子深

 

【傻聪】他在爱,别后悔

阅前:

标题取自盛宇得体合作曲《合拍》和王以太《面对面的婚礼和并排的墓碑》

伪现实向

我流ooc,勿上升

全文1w-

二编:新修了结尾段

 

 

 

 

 

 

 

 




如果房子没有窗户,门会望着谁?

                               ——《风适应着这个季节》






球场是充斥着闷热和太阳晒化的塑胶的特殊味道的。

 

他们一行人都是爱打篮球的,经常要去打。心情好了要打,心情差了要打;晴天要打,阴天也要打;没有女孩子看要打,有女孩子看更要打。

等发泄过一腔无处安放的多余激情,这群还处于青年时期的小伙子们基本上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盛宇装模作样地绷着冷脸,上下打量一番他身边的刘聪,于是刘聪就笑着要拿手里的篮球砸他,两个人闹成一团,一起无聊地笑倒在脏兮兮的草皮上。

眯着眼欣赏一会儿阳光,盛宇会开始碎碎叨叨地讲些无关紧要的事,刘聪细细地听,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盛宇说累了,刘聪便接过话头,但多半会说自己最近又想了什么什么样的verse和flow排法,盛宇就笑嘻地说聪别你好刻苦的嘛。

有时候感慨着感慨着,盛宇会提到他们的初遇——同样是在篮球场,盛宇捡到了彼时还是爆炸头的青涩版key.l。尽管被迫在盛宇口中复习过太多次,已经是刘聪会觉得肉麻的程度,但他从没阻止过盛宇,还会在盛宇说到兴头处认真地回应。原因无他,刘聪喜欢从他嘴里听到“我们”,这会让他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嘴角挂起一点弧度。

 

暮色渐沉,隐有凉气袭来,刘聪转头想叫盛宇,说该回去了,哪成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直撞进一双黑眸——盛宇不知什么时候便正大光明地在偷看key.l削瘦的下颌线。刘聪很大气地没有追究,“噌”一下蹿起来,再拉起地上磨磨蹭蹭的同伴,两个人便勾肩搭背地回家了。

路上,刘聪迷迷糊糊地想,好吧,其实那更像是海面一片,盛着自己的倒影,还有夕阳。

 

 

 

1.

他们剧烈地争吵,但不同于盛宇过强的个人卫生意识冲突了江湖流随意范儿的小胖而引发的幼稚吵闹。他们剧烈地争吵,然后留下工作室的一片狼藉和长长的沉默。

过去了很长时间——久到太阳都从半山腰藏进了黑暗,盛宇把帽子从脸上拿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走咯,饭还是要吃的嘛。”

刘聪转过头来看他一眼,站起身,是一个等待的姿势。于是盛宇继续去叫cb另一位成员,而施逸凡很不给他这个大哥面子,坚持趴在沙发上不理会他。

“那小胖,我跟聪别给你带饭咯,我们走了哈。”木质门被打开又关上,老旧的合叶发出吱吱扭扭的哀嚎。

 

盛宇和刘聪并肩走在街上,那种沉默从工作室里逃出,又笼罩着他们。

刘聪担任先说话的那一方:“傻别,你今天对小胖是不是急了点。”盛宇更罕见地没有接刘聪的茬,让聪别的话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盛宇的迷茫和痛苦使他面对刘聪这个不算尖锐的问题时,嘴巴张开但说不出话来。他最近确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自由情绪的阀门似乎被切断,只留孤独发作的空虚。

 

他知道今天是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他知道小胖是在赌气而没有真的怪他,他也知道刘聪这句话不是质问的意思。可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是不是可以不负责任地想:聪别就不能说句安慰他的话吗?——反正只是想想嘛,盛宇撇撇嘴。

他喜欢的聪别一直就是这样子咯,铁树开不出花来。

想到这里,盛宇有点被自己逗乐,才强打起精神来恢复社交状态:“那边那个卤粉小胖一直爱吃的,给他买这个好咯,就当我给他赔罪了嘛!”他讲罢拍拍刘聪的肩膀,跟他比划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而刘聪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随着盛宇的脚步而扩大。一直到刘聪看不见盛宇的背影,也看不见他们相隔多远,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烟,顺着烟飘散的方向往黑蒙蒙的天空看,感觉到他曾提起过的那种孤独感和渺小感似乎是更加剧了。

 

他们两个买好了饭,悠悠搭搭地回工作室。小胖气消了点,也有可能是饿狠了,吃得很香。盛宇看起来也挺高兴的,刘聪心里的疑虑就减了些,跟着松了口气。

他以为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小摩擦。

 

 

 

2.

玻璃破碎的脆响刺痛刘聪的耳膜。

刚刚还沸反盈天的录音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盛宇。

傻别的手在发抖——刘聪眼尖地发现这一点。

盛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十秒或是一个世纪,他跨过那堆玻璃渣,扎着头往门口走,转眼间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刘聪叫他:“傻别!”

盛宇身体僵直一瞬,最终还是没回头,拉开门。刘聪眉毛拧着,没追上去,主动上前拿起扫把和簸箕将玻璃渣扫了个干净,又回过头安抚工作室里几个哥们儿各回各家。

 

刘聪抿唇,再次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得到的仍然是这几天里反复出现的机械女声和忙音。他丢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距离最后那次争吵,盛宇离开工作室,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里他准时准点给盛宇打电话,可盛宇就是不接。想到这里,刘聪又把手机从桌子上捞起来,发送一条短信。

“速回电话。我明天去你那里。”

 

Key.l一向说到做到,第二天上午刘聪就出现在了盛宇出租房的门外。叫了几次门,无人应答,刘聪也不恼,就靠在门上,俨然是要长等的架势。

过了没多长时间,刘聪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意外地看了看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喂,聪别?”

“嗯。”

“……你现在在哪里噻?”

“你家门口咯。”

“我莫在家!”

“那你在哪?”

刘聪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盛宇突然陷入沉默。他耐心地等着,活动活动了肩颈,迈起长腿往楼下走。一直到刘聪出了单元门,正晌午头的阳光照到他身上时,盛宇才又出声。

 

“反正我就是出来乱走嘛,你问那么多又不来陪我喽。”

刘聪笑了,没承认也没否认,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嘛,我陪你吃饭行了么?”

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拒绝:“……我不吃咯。”

还不等他继续做出反应,电话那头又响起声音:“聪别,我打电话主要还是想说我前几天在工作室那个事嘛。”

“那你说。”

“哎呀,你知道我这一段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嘛。道别很喜欢的那个杯子——玻璃的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搞碎的,你替我跟他赔个不是咯。”

“没事,你知道他不是小气的人。”想了想,刘聪补充一句:“你回来自己跟他说。”

“嗯嗯我晓得,我没得么子事嘛我就给你说一声……”

“傻别,真的没事?”

那边沉默一瞬,很快传来他熟悉的爽朗笑声:“我高桥彭于晏能出事吗聪别,挂了!”

刘聪放下手机,无言地在裤子上抹掉一手心的汗。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刘聪还是忘不掉那一通电话,也忘不掉盛宇掺杂着电流有些失真的声音。他在单元楼门口站了很长时间也没等到盛宇回来。还有正午的阳光都驱不走的,他心里若隐若现的那抹寒意。

 

 

 

盛宇在某个清晨突然闯入刘聪的房间。

 

他还在床上睡得正着,被开门声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来人。在反应过来是谁后,刘聪泄出一口气,揉着眼质问盛宇这么早怎么不睡觉。盛宇乐呵呵地听着刘聪用还有些沙哑的嗓音对他“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的行为发出谴责,然后毫不在意地截断刘聪的话头,一屁股坐在他床上,眼睛亮闪闪的。

聪别,我们去打耳洞吧,再搞个耳钉,很酷的唉。

刘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盛宇拉着跑去打了耳洞。

 

直到被针对穿的刺痛从耳垂袭来,刘聪因为困而已经飘出身体大半的神魂才狠狠坠回了这幅眉眼端正的壳子。他死皱着眉头,抬眼略带埋怨地找寻罪魁祸首。

好吧,事实上快他一步的傻别已经在喜滋滋地挑耳钉了。

盛宇感受到刘聪投来的目光,回过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问他:”聪别,你搞完了没有?你这表情是很痛?”

“没有啦。”刘聪跟着他笑开,上一刻的苦大仇深就这样轻轻松松被瓦解。

 

两周后伤口愈合,他们又到店里去。

盛宇对自己的个人形象要求很高,跟女孩子似地挑来挑去,没完没了。

刘聪悠到他身边,跟着他的脚步乱转,也不真心实意地在选择,盛宇问他意见,他就统一说还不错。最后盛宇拿起一对水钻样式的耳钉,粉色的,说老板我要这个了噻。

他戴上,刘聪盯着看了会,转头对老板:“那我跟他一样咯。“

他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镇定,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却攥起,是个心里发紧的表现。他有点怕傻别问他干嘛跟自己戴一样的;有点怕自己的理由太蹩脚,讨人嫌;有点怕那些不见光的小心思露出马脚。

 

事实上盛宇只是细细端详过他两人的尊容后,很大力地揽住他的肩膀讲,聪别,你有眼光喔!

奇怪咯,没有等到质疑,他心下反而又不舒服。

谁都可以跟你一起吗?还是只有我可以?

 

于是刘聪就着这半个拥抱的姿势,伸手去够盛宇耳垂。他动作突然,但是在盛宇“哎哎聪别刚扎上的不能碰咯”的惊叫声中,倒也温柔,只是大拇指在那钻面上摩挲了下。他又抬手,同样的动作,不过对象换成他自己的那一只。

看盛宇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很自觉地闭嘴走路,刘聪就短促地笑。再低低地应一句:“是,挺有眼光的。”

 

后来傻别吐槽那对耳钉,说不管他再怎么小心,右边那只都会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掉落,话到最后甚至扯到或许爱情也是这样子吧。刘聪听完说我跟你一样哎,那我们一人戴一只好了,都戴左耳上。

盛宇一想那样好像更酷,欣然应许。于是两个人从戴着一模一样的一对耳钉上街到戴着一模一样的一只耳钉上街。

功夫胖看见后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无语,自觉受到大哥二哥的排挤,默默来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戴的是情侣款噻,怎么想的咯你两个。”

 

 


3.

施逸凡走到盛宇身边,看到他手心里的药片,问:“傻别你在吃么子哦?这是药哦?”

听到这话,刘聪从椅子上直起身,无言地投去目光。

 

盛宇本来是背对着他们两个在倒水的,似乎没想到功夫胖会来个突然袭击,手一下子没稳住,过量的水从壶嘴里涌出,洒在桌子上。把水壶和药片放下,他站起身锁住施逸凡的肩膀把他往沙发上按:“小胖你搞么子咯,我倒水的时候你这样吓我,乘人之危是不好的嘛——”

施逸凡挣扎着从他怀里往外脱:“你莫搞我!转移话题是不,你这是什么药嘛,你生病了噻?”

“莫逗霸喽!老子好得狠,这是维生素晓得不?”

“你是有好虚要吃那一大把维生素?”

“嬲你,懂不懂得么子叫讲究嘛!”

 

施逸凡灰头土脸从大哥的禁锢里逃开,看到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移到了他们身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把药片。

盛宇回头也瞧见,只能讪讪地开口:“聪别……”

于是刘聪从善如流地直起身子,没为难他,扬了扬下巴:“嗯,你快吃吧。”

盛宇便匆匆忙忙抓起药片吞进喉咙里,期间还被噎到,喝了好几口水才咽下去。

 

“慢慢吃咯,急什么。”

刘聪的手附在他背上顺了顺,明明是关怀的动作,却成功引得盛宇一个冷颤。

 

有大有小,不详的白色片状物,和鲜明到刺目的红绿撞色搭配的胶囊,刘聪咂摸着。

他又问盛宇:“傻别,你那是些什么药?”

“上次不是讲过咯——维生素嘛,还有别的一些补营养的。想着平时工作蛮忙的,我又在健身,好多东西不能吃,就搞点替代品嘛。”

刘聪挑起一边眉毛,点点头。理由充分,他在心里想。

可你不自觉地将指尖搭在眉梢,摆出你紧张时的标准动作。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的时间远比你想象中要多。

好吧,事实证明,他们两个想在对方面前撒点谎时,成功的可能性大概是万分之一。

 

可盛宇突然开始担心房间里的鲜花败落。这让刘聪心里生出不安。

 

 

 

不忙着写歌的时候,哥几个都爱往长沙本地的小型lh里钻。见见人,唱唱歌,磨磨现场,更有天时地利人和能激发创作灵感,岂不美哉美哉。

当然了,上座率肯定没保证,于是他们几个就互相串场,时不时地变身观众,在台下卖力put hands up in air。有时整个场地都空空的,他们也不在意,蹲在台子上,有人听就唱。

 

刘聪摆弄着设备,看了眼台下。前排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姑娘,后面还有一大哥,似乎认出来他了,静静听了好长时间。

“有点晚了,我们换首走心的吧。”自顾自地对着舞台下方交代一句,他开始随着节拍点头。

唱到一半,又进来几个人,望望正在台上闭眼低头的刘聪,站在了后排那大哥旁边。

 

盛宇冲着大哥很善意地开口:“大哥,你晓得不晓得唱歌那个是谁?”

大哥也实诚:“是不是叫么子刘聪啊,上过电视的嘛。”

盛宇勾勾嘴角,说:“聪别唱得还是很好的,有实力的咯。”

大哥点点头。接下来两个人很默契地不再讲话,听台上的人唱完。

 

刘聪环视一周,致意后下台,走到盛宇旁边,用眼神无言地询问他。

“这是你的一个歌迷朋友喔聪别,认得出来你的!”

他哥俩好地搂住刘聪的肩,刘聪听到这话本来想怼他一句“认得出我的人太多了好吗”,想想又憋回去。

看了看人头,刘聪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抖抖没多少的余粮,自己先叼上一支,再给周围的哥们让一圈。这点烟不多不少,最后到盛宇这,正正好没有了。刘聪很无辜地晃晃烟盒。

盛宇不甘示弱,胳膊一伸,长长的手指就把他嘴边的那根烟给捞走了。这还不够,盛宇把烟递到唇边,咬上可能被他唾液濡湿的过滤嘴,冲着他做一个呲出牙齿的挑衅笑容。

“我抽你这根就好咯聪别。”

 

刘聪几乎是看呆了,耳根都泛红,然后跟被口水呛到一样,弯腰很厉害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脸红脖子粗地缓过来气。

 

 

 

4.

对于盛宇来说,他的white lie已经成功到连刘聪都骗过了。尽管如此,他吃药还是很避着亲近的人。

总是在大家做完歌累得躺作一团,他再默默爬起来,走到走廊拐角,或者门后——总之是一个不远,可以随时找得到他,但又不会被一眼就看到的地方。

 

可情况还是时好时坏。他吃起药来没个度,一开始的时候还算规矩,后来发现效果不明显,他就隔很久才吃一次,甚至抗拒药物。

他厌恶吃过药后脑子里昏沉一片,厌恶发病时在一人在屋子里从天黑坐到天明再到天黑,厌恶过度亢奋给胃部带来的不适感。他是该死的闪耀,他是C—Block的队长,他是长沙的大将军,他是江湖流的大师兄。他不要越来越多的争吵,不要担忧或失望的目光,不要甚至连玻璃杯都拿不住的颤抖的手指。

 

 

 

5.

在盛宇去澳洲之前,刘聪去见过他一次。

 

好像是有点相似的场景,他站在盛宇的出租屋前,靠着门,等傻别给他开。沉默中,夕阳的光也湮灭。真的过了好久啊,刘聪想,什么时候傻别会舍得让他等这么久。

刘聪下楼,打包两份饭菜。等他再上来,本该紧闭的大门出现一道缝隙。他拉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没开灯,很黑,唯一的光源看起来像是盛宇指间正在燃烧的香烟。刘聪往那座不出声的雕像走去,脚下噼噼啪啪地响,应该都是垃圾。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刘聪想,如果傻别是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屋子乱成这样。

 

视网膜差不多已经习惯黑暗,他把茶几上腾出片空地,放下饭菜。

还没等他们开始对峙,盛宇突然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片刻后,干呕的声音传出来。

刘聪呆在原地,目光从卫生间转到桌子上那堆卖相还不错的碳水,意识到现在的盛宇甚至会被一阵饭香味打败。厌食应该也是由精神上引起的吧。

呕吐的声音消失,刘聪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盛宇急促地喘息着。过了会,他好像缓过来似的,直起身,走到客厅,把灯给打开了。

 

“咔嗒”一声脆响和光明一起来到,刘聪不自觉用手挡住眼睛。视力恢复后,刘聪真真切切地见到盛宇。他脸和脖子全被打湿了,往下滴着水,看起来有点可怜。盛宇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更显得颈子长。刚刚发过病,他气还不匀,努力汲取空气时脖颈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喉结滚动,下颌线刀刻般分明。

那天他们两个坐了很久很久,一个看天花板,一个看地板,谁都不说话。后来刘聪扫了地,打包了垃圾,把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也清走,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把原本是盛宇在做的给做了。他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傻别,照顾好自己。”

 

 

 

烂醉如泥。

这个词语是此刻对卡座里这些说唱之星和明星制作人最好的形容。

 

盛宇估计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很固执地耍着酒疯,非要到人驻唱乐队那一展歌喉。可惜在座的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更别提拦拦脚步虚浮的傻哥了。

刘聪半躺在沙发上,视线淡淡跟随着盛宇。他也醉得不轻了。

傻别走到台子旁边了。

傻别拍拍那个主唱的背,两人交谈两句,主唱笑着对身后的乐队打了个手势,起身把话筒让给了他。

傻别坐在主唱的位置上,回过头跟几位乐手交代着什么。

傻别把住话筒。

傻别……

傻别……

 

有人坐在了他旁边。刘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才迟钝地转头看。

同时,青花瓷的前奏响起。

刚刚坐在刘聪身边的人问了一句:“你一直看着唱歌的那个人,是认识他吗?他知道我们喜欢周杰伦?”

“你也会认识他的,kong。”刘聪抿抿唇,又补充了一句:“他知道很多我们的事。”

那人闻言点点头,又问:“那你们什么关系?好哥们?”

这次刘聪没说话。

小台子上,盛宇还在唱着。酒精催化下,他的嗓音比平时软些,口音也变隐形,倒显得更适合这首歌。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漂移,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kong的视线在盛宇和刘聪之间打几个转,当机立断地八卦起未来的自己。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见自己一直不说话,他若有所思:“你喜欢他?”

刘聪身子僵直一瞬,半晌才出声:“傻别很好。”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般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盛宇唱完,吐舌迎接一波掌声,又飘回卡座。他倚在门框上,挡住了大半从外面打进来的光,阴影罩在刘聪身上。

“聪别,我和周杰伦谁唱的好咯?”

刘聪被逗笑,边调侃他长沙刘德华还在意这个,边挣扎着起身把盛宇也拉到沙发上,两个人瘫成一团。

盛宇很快就眯着了。刘聪眼睛眨巴眨巴,意识到kong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歪头靠在盛宇肩膀上,嘴里含混着,也哼起青花瓷的调子。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6.

“喂,聪别?”

“……嗯。”

“我听说长沙下雪了,真的假的咯。”

“……是真的。好冷好冷。”

 

盛宇轻笑一声,问刘聪,聪别,除了天气,你有没有别的想跟我讲啊。

刘聪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在沙漠里的命悬一线,跨越印度洋的几万公里,所有的这些那些,好像都无法阻止他渴望、思念和爱傻别。

所以他声音很轻,但坚定:“你什么时候回长沙?我……们都很想你。”

 

没等来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倏然间嘈杂起来。刘聪有点慌张地叫傻别怎么了,没事吧?

而盛宇只给他留下匆匆一句:“我要登机了,记得来机场接我啊聪别!我也想你!”

 

忙音传来,刘聪用力地攥住手机,像攥住自己快跳出胸膛的心脏。他想抑制住自己嘴角的弧度不要太夸张,喉头却哽塞,逼得眼尾透出水光。在听到这个早就深入骨髓的声音时,他所有的防线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听见你的温柔与苦痛相配。

于是便坠入海洋,有人溺水身亡。

庄周梦蝶,哲学里的不可知论,由人类自己提出却得不到解答的经典谜题之一。刘聪不了解道家,不知道庄子和蝴蝶是怎么一回事,自然也论不出所谓,自然也为其所扰。

究竟是他纵身一跃,还是浪潮将他席卷时,他挣脱不开?

 

 

 

 

7.

“聪别,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我光着脚在沙滩上走,后来天黑了,潮水涨上来,漫过我脚踝。我就面朝着夕阳,慢慢往海里迈,一直到水没过我下巴。我好像尝到了海水的味道,又咸又涩。水里边还特别冷。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既不能转身,也不敢往前。”

“……”

“你会做这样的梦吗聪别?还好我没有梦到你咯。”

“如果我在你的梦里的话,我会陪着你一起到水里去的。这就是实话。”

“哈哈哈为什么要一起到水里啊,正常情况下不都是你要劝住我别去才对嘛,你这样子搞让人家怎么看我们俩噻!”

“水都那么冷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嘞。傻别,你知道吗,我不在意。”

“聪别有个性咯,我知道的。”

 

谈话出现空白。

 

彼时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屋子里,盛宇正和刘聪一起平躺在床上放空,温度刚好。他们以前经常这样,只是后来忘掉了。

 

 

 

8.

昨天晚上聚餐,盛宇高兴,兄弟们过了好长时间再见到他,也高兴,一下子喝嗨了。到最后都酩酊大醉,小胖干脆趴在饭桌上不省人事。刘聪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全程冷脸,又顶着在沙漠晒出来的煤黑肤色,很明显地摆出一副“老子心情差”的样子,所以倒也没几个人灌他。

饭局结束,刘聪很主动地撑起盛宇的肩膀说我送傻别,然后把盛宇带回了自己家。

 

他有点艰难地把盛宇搬到床上安置好,舒了口气,往卫浴走去。

自己简单洗漱过后,刘聪拿了湿毛巾,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给盛宇擦脸。他不常做这种事,显得笨手笨脚,但是看着盛宇青黑的眼底,刘聪扪心自问做不到为了洗漱这点小事吵醒他。从大洋彼岸回到他身边的过程,应该也很累吧。

盛宇这趟回来穿的倒是不厚,只下飞机后在外面套了个白色羽绒服,大概是澳洲正值盛夏的缘故。刘聪扒掉盛宇的外套,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则抱着另一条被子去睡了客厅。

 

平心而论,刘聪睡得并不安稳,因此在卧室门发出声响的第一刻就醒了过来。他看到盛宇借着月光环顾了一周屋内设施,接着往厨房走去,应该是找水喝。

厨房和客厅正对着,盛宇喝完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鼓起的一团。他慢慢踱过去,尽量不发出声响。他知道沙发上是谁,也知道这里是哪里。在这种情境下,盛宇只能有点悲哀地发现他和聪别都对彼此了如指掌。

他在沙发旁蹲了下来,端详刘聪的脸,然后吻在眉心。这是一个很短暂的吻,可能只是来自于他的情不自禁。

接着他小声地把聪别叫醒,叫他到床上睡,自己去洗洗。

 

盛宇洗完本来犹豫着是进屋睡还是在沙发上睡,结果发现刘聪把沙发上的被子拿走了。这大冬天的没有被子怎么睡啊,盛宇果断选择进屋。于是在这张不算宽大的单人床上,两个大男人后半夜成功睡出了手脚相缠的高难度动作。

 

 

 

9.

盛宇接着说,却是毫无关系的事:“聪别。你记得我有次给你打电话不,就是你说要去我家找我那次。”

刘聪眉头拧起,一瞬间想起那通电话,于是顺着盛宇的话说记得,怎么了吗?

“你问我去哪了,我当时没告诉你。其实我是站在咨询室门口给你打的电话,我赶早去的。然后人家就告诉我,我可能是有点这个天才病的咯。其实还是挺酷的,我跟自己说,毕竟我们搞艺术的嘛对不对。”

“……”

“聪别,我的担子我来背,也只能我来背。虽然有时候辛苦点,但是这是我的荣幸咯。”说到这里,盛宇抬手在空中挥了挥,制止刘聪要反驳他的意图,“至于那个梦,其实是我编的哈哈哈哈,我编得太好你都信了吧聪别!”

 

“现在梦醒了,我们该起床吃早饭了不。”

 

 

 

10.

刘聪生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

在这个瞬间kong似乎苏醒,熟悉的无力感使得偏激情绪填满脑海。他恨世界的恶意,恨盛宇的自负,恨刘聪的笨拙。

盛宇是最会打太极的人,如果他想,他有一万种办法让对方不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而刘聪心中对盛宇的怜恤和恼怒,再加上他以自卑为底色的自尊混合在一起,奇异地形成一种沉默。这无疑助长了盛宇的气焰。他们曾就这样错过了无数次。

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无用的“默契”,因为谁也没给他承诺,承诺他们会有下一次。

 

盛宇半个身子已经下了床,正背对着他穿衣服。他盯着盛宇的背影,一字一顿:“昨天晚上我——没睡着。”

盛宇很明显慌乱起来,试图切断他的语意,嘴里大声地说聪别我要去买早餐,有事以后再讲!

可他偏偏要刁盛宇,把话赶着话,固执地要让他听见。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昨天晚上就不该喝酒!

一个瞬间,就是那一个瞬间,盛宇的眼前几乎发黑。要他怎么说,要他说什么,他Dshine是最要脸面的人。难道要叫他承认,他知道自己不健全的人格无法拥有爱;难道要叫他承认,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自量力地爱着刘聪。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握住。刘聪在叫他。刘聪说傻别对不起。


“傻别,你总要来听听我是怎么想的。

“地球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活法,你的可能正好是天才的那一种。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是我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只有你,你对我最重要。

“我不会离开你。

“我不在意水有多凉,但我在意你。我想让你知道的是这个。”


盛宇不说话,可是心几乎化开来,一眼春泉汩汩地向外流淌。

他甚至冲动,有意就此和刘聪在一起躺到全人类灭绝,然后两个人沿着常去的江边湿地一直走,直到天光升起又落下,好像他们两个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一次,但是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动。


刘聪保持着这个姿势,探头过去,啄了啄盛宇的嘴角。见盛宇不回神,他就亲一次,再亲一次。

这样子我们两个就颠倒过来了,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但是我还得给你亲很多次。刘聪继续补充,你不想负责也可以,我很大度的,再附带一个挑眉尬笑。  

刘聪放开他的手腕,转而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然后扣紧,于是两对手十指交错,亲密无间。盛宇不作声,默默由着他摆弄。


“我也爱你。傻别,我可以说‘也’吗?”    

盛宇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别玩尬的咯聪别。”

刘聪就亲上去,亲到他唇瓣上去。




我爱你,就算你三天三夜不拉开窗帘,在沙发上一睡不醒,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流泪,我都不会停止爱你。所以别再独自难过了。






爱就爱了,爱都爱了,别后悔。

喜出望外的时候我回头说我爱你。

 

 

 

 

 

 

Fin.

 

感谢阅读。















一点点矫情的碎碎念(可以忽略!):

这篇写了很久很久……二十天左右吧!

虽然成品看着依然挺烂的,在中间也多次各种崩溃+写不下去,但是还是很幸运地坚持了下来。反正写完之后我自己看着还是有点感动的……

这段时间傻聪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希望看完这篇文的你也能感受到一些些,不管是觉得看得蛮开心,或者像我一样觉得蛮感动(虽然苯人写得很烂哈),我觉得就还值得。写完之后我自己也很开心,这个是我觉得最重要的。

最后再用闪火和艾师傅《头头是道》里面我很喜欢的一句结束:感情就像天气,有时阴有时晴,所有的喜或怒,哀或乐,都是你。

(好吧不知道的以为写了三十万字连载呢😅)


不济巷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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